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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d 06-12-2011, 09:41 AM   #1
xhxtrade7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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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曾经的那些小美妙,安好如初。
  安,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这样,就好了。
  十月苍歌
  文/锦瑟琉璃
  [开始之前]
  一阵凉风凛冽的吹来,带卷着地上的枯叶纸屑在半空中打着旋儿,纷飞。
  冷风无休止地吹割着脸,生疼。
  蓝蝴蝶拢了拢肩上的流苏披肩,又看了看头顶泛着绿红相间的霓虹招牌,眼里不经划过一丝落寞 。
  小姐,上面传消息了,说让你去调查薛绍林,杨梓圻的事已经有人接收了。拉车的老刘忽然说道。蓝蝴蝶怔住 ,怀疑的表情惊诧在脸上,她急切的问,为什么。老刘含混的答,上面指派的事,我们只管做就是了,哪有那么多 的为什么。
  蓝蝴蝶瞧了瞧埋头拉车的老刘,心里寻思着刚刚老刘的交待,不禁认为怀疑。便说,你就在这里泊车罢,我下 车逛逛。
  老刘却没有停下来,仍旧埋头拉车。蓝蝴蝶正要开口让他停车时,他暗压着声音说道,小姐,听我一句劝,你 就别再想着那杨梓圻了,再这样下去上面会疑惑你的,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街边霓虹灯的光影投在蓝蝴蝶的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音乐声起,蓝蝴蝶款款上台,一曲《夜上海》,欢呼声音如浪潮。
  曲毕。谢礼。
  蓝蝴蝶在一声声“安可”中走向后盾,再回眸,那张熟习的脸,照旧没有寻见。
  小兰抱着大束鲜花送进来,说,蓝小姐,这是二号的李老板送的。
  蓝蝴蝶微微点头,又问,今晚看见杨少来了吗。
  小兰摇摇头,说,我也寻思着,平时杨少都是按时来的啊,今晚却连人影都没见着。
  缥缈。恍惚。
  蓝蝴蝶觉得抑郁,又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错,只得坐在镜子前走神。
  快走。
  蓝蝴蝶闻声这声音,回首,见杨梓圻竟被人用枪指着。蓝蝴蝶一惊,匆忙的扑上前,那指枪的人吼道,你再过 来我就开枪了。蓝蝴蝶怔在原地,眼泪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她看着杨梓圻,无语凝噎。
  她流着泪乞求那指枪的人,说,求你别开枪,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那人狞邪的张开嘴笑,吼道,我要他去死 。说罢,一声枪响,温热的血溅在蓝蝴蝶的脸上。
  蓝蝴蝶惊起,失手打翻了桌上的化妆瓶,原来是一场恶梦。她拍拍心口,松了口吻。再对着镜子顺了顺头发, 拿上桌上的小坤包,起身出门。
  这气象,莫名的又寒了多少分。
  [壹]
  初。相识。
  蓝蝴蝶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出了百乐门的大门,下台阶,筹备去对面的马路边坐黄包车。
  “滴滴”的汽车喇叭声逆耳的传来,蝴蝶皱了皱眉,她晓得那定是上海滩出了名的阔少杨梓圻看见她了,于是 无奈的摇摇头,只身过马路。
  刚要踏上老刘的黄包车,不妨手臂却被人擒住。蝴蝶回头,见是杨梓圻拉着她不放。
  蝴蝶不留余地的问,杨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梓圻放了手,却一脸歉意,他拘束的答,蓝小姐认真如此厌我。
  蝴蝶见惯了那些纨绔后辈的惺惺作态,便对杨梓圻客气的笑笑就坐上黄包车吩咐老刘分开。老刘拉着车子便走 ,杨梓圻急忙一把抓住车沿,对蓝蝴蝶一脸恳切的说道,晴安,我只是想和你交个友人。
  她恍惚,却还是礼貌的笑,冷冷的开口,杨少对蝴蝶真是好呢,连旧家内情都差得一清二楚。说罢,便遣了老 刘立即离去。
  蝴蝶不姓蓝,蝴蝶也不是她的名字。
  她本是上海一行茶商的女儿,名唤向晴安。总归是书香门第的小姐,早年间家景殷实时,还曾外出留过洋。却 后来上海商家聚起,向家又不善争名逐利,于是商行的生意便逐渐冷僻,到最后家道中落。后来晴安的父母接踵逝 世,她又没有兄妹外戚,于是只得流浪在外,最后投身于百乐门做了歌女,并改了艺名为蓝蝴蝶。
  杨梓圻坐在大厅的一角,单独喝了半瓶洋酒。
  这时薛绍林走了过来,并笑着拍拍他的肩,说,杨兄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闷酒,来,兄弟陪你喝一杯。说罢 自个倒了半杯,与杨梓圻碰杯。
  两人喝了一会儿,薛绍林突然凑过来笑眯眯的问他,说,杨兄,和蓝蝴蝶发展得怎么样了。
  杨梓圻多少有些醉了,见薛绍林提起蓝蝴蝶,竟微微红了眼。他断续的说道,薛兄,我是真的喜 欢上她了。
  薛绍林听见杨梓圻这样一说,便怔了眼,问道,杨兄,你这是跟我开玩笑的吧。思量半天,回神过来,却见那 杨梓圻已经倒头睡着了。
  杨梓圻和薛绍林之间,有一个赌约。是源于初见蓝蝴蝶的那晚。
  那时候,蓝蝴蝶刚来百乐门,她留过洋读过书,心气多多要比其他歌女的性子高。连着每晚登台唱歌,她也仅 唱一首,无论台下的客人怎么喊“安可”,她只不顾一屑的谢礼退幕。这样一来,人人都传,说那百乐门的蓝蝴蝶 ,不仅人长得英俊,行事作风也不同凡响,每晚一曲音乐,几乎是黯然断魂动听心魄。于是,有钱的公子大爷每晚 都来捧她的场,百乐门的生意也是红火连连,甚至对蓝蝴蝶每晚只唱一首歌的立场,百乐门的理事岂但不怪罪,反 而是作为对蓝蝴蝶的特许。
  薛杨二人也是慕名去捧了蓝蝴蝶的场子。那时杨梓圻对蓝蝴蝶的做法,以为这不外是百乐门的一个幌子,只当 是拉了蓝蝴蝶这个噱头,好招揽生意罢了。薛绍林却对蓝蝴蝶赞美不已,认为她是铮铮媚骨,为上海的奇女子。杨 梓圻不屑一顾,说,像蓝蝴蝶这样爱出风头的女子,他见多了。薛绍林说不过他,便拉了他去百乐门一睹蓝蝴蝶的 风度。
  那晚,蓝蝴蝶一身白裙,在高高的幕台上唱了那首孤傲的《卡门》,纤尘不染。
  杨梓圻竟在台下看得痴,心想,本来这世上真还有这般素洁的女子。薛绍林见他看着蓝蝴蝶呆了,便取笑他, 你不是说蓝蝴蝶只是一个噱头么,怎么,这下被折服了。杨梓圻心里服叹,却嘴上依依不饶,说,这只怕是蓝蝴蝶 假扮高傲。
  薛绍林听得杨梓圻语气,便同他打趣,说,这蓝蝴蝶清高也好,浑浊也罢,岂非杨兄还怕了不成。杨梓圻便说 ,我怕她做什么。薛绍林便持续笑他,说道,怕蓝蝴蝶偷去了你的心啊。
  杨梓圻见薛绍林窃笑的样子容貌,便笑着说,那也要看蓝蝴蝶有没有那本领了,不如咱们打个赌,看看蓝蝴蝶 是不是本公子的那盘菜,怎么样。
  听得杨梓圻这样一说,薛绍林便来了兴趣,说,好啊,咱们就以三月为限,若是蓝蝴蝶没有爱上你,以后咱们 来这里,可就是你杨少包场了。
  至那当前,杨梓圻对蓝蝴蝶便上了心,托人查了蓝蝴蝶的家细,方知,蓝蝴蝶是如斯冰清傲骨,不禁得,竟对 蓝蝴蝶信服万分,心里也生了一份敬意。
  蓝蝴蝶却对杨梓圻这些有钱的公子哥不半分兴致,她素日里见多了这些花花公子的风骚风格,素对杨梓圻的无 事献殷勤,除了礼貌的微笑,也就避而远之。
  [贰]
  启。夜色。
  蝴蝶刚回到了化装间,小兰就抱进来一束蝴蝶兰放在她桌上。
  其余女伴看见了,都纷纷起哄说,蝴蝶,你看那杨少,怕是真的对你上心了吧,这每晚一束蝴蝶兰,咱们百乐 门都能够该行开花店了。
  蝴蝶不认为然,说,我才不喜欢什么有钱的公子哥,他们呀,个个甜言蜜语,真把你哄骗得手,却又如同烫手 的山芋在手中,巴不得早些甩掉,你们若是喜欢这些虚夸的花花草草,那送你们好了。
  女伴都嘻笑着接过花束,这时小兰说,蓝小姐,杨少让你务必去一趟,说是想请你喝杯果汁。
  蝴蝶扬了扬手,正想让小兰去打发他说自己已经走了,却突然想到来时老刘交待的事,思量了一会儿,便让小 兰告诉他自己等下就去。女伴都哄笑起来,说,你们看呢,蝴蝶刚还说不喜欢有钱的公子哥,这不,立刻又去会杨 少了。蝴蝶作势要扑从前打她们,并笑着说,哪有这回事,你们就会拿我开刷。
  语毕,照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向大厅走去。
  来到大厅的一角,杨梓圻已为蝴蝶点了一杯橙汁。
  蝴蝶客气的坐下来,对着他礼貌的笑笑,问,杨少有什么事吗。
  杨梓圻歉意的欠了欠身,说道,向小姐,上次的事唐突了,不过我真的没有别自得思,只是想更多地懂得你。 蝴蝶会心杨梓圻说的是上次他考察她家底的那件事,便摇了摇头,说,难为杨少费神了。
  杨梓圻正想开口,蝴蝶又说道,杨少无需把那件事记挂在心上,我已经没有计较了。
  杨梓圻点点头,说,那可否邀向小姐去看一场电影呢。
  蝴蝶本想拒绝,但又想到上面指派的事情,于是点点头便同杨梓圻一并出了百乐门的大门。
  趁着杨梓圻开车门的空隙,蓝蝴蝶扭头看了看对面的马路边,只见老刘破在黄包车边对她微微点头,她也会意 的点点头,便上了杨梓圻的车。
  说起来,还是傍晚老刘送她来百乐门时,他告诉她说,上面派了任务,armani eyeglasses。说是上面接到情报,怀疑阔商之子杨梓圻实际是地下共党,让蓝蝴蝶接触杨梓圻,以调查他的真实身份,并拦阻 杨梓圻所取得信息。
  老刘还告诉她,上面说了,只要蓝蝴蝶这次做得好,便还她的自在。
  实在,蓝蝴蝶并不是百乐门真正的歌女,而实在的身份,是国党的一名地下间谍。一个月前,因国党接到主要 信息,说上海有阔商是共党分子,并密谋在为共党传输信息。于是,指派了蓝蝴蝶来调查此事,蓝蝴蝶便化身百乐 门的歌女,暗暗追究。
  出了片子院,夜已经深了。
  杨梓圻开车送蝴蝶回家,因她家所在的弄堂汽车开不进去,于是,杨梓圻便下车送她。一阵冷风吹来,寒意阵 阵,蓝蝴蝶紧了紧绒面旗袍,但寒烈的风,还是吹得她直抖抖冷颤。杨梓圻见状,便解了他的风衣披在她肩上。蝴 蝶吃了一惊,抬头看他,但没有推辞,只低下头说了声鸣谢。
  到家门口,蝴蝶本想把衣服还给他。但杨梓圻按住她解衣服的手,并吩咐她别解下来怕着凉,于是,蝴蝶便衣 着他的衣服进了大门。开了房门正要进屋时,听得杨梓圻在身后唤她的名字,晴安。
  她错愕,愣了半晌,才回过头淡淡一笑,问道,杨少,还有什么事么。
  杨梓圻摇了摇头,只是温顺的看着她,说,晚安。
  蝴蝶微微点头,对杨梓圻也道了声晚安,便进了屋。
  蝴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时时浮出她和杨梓圻在电影院的情景。 忆起在电影院里,她因却不知怎么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竟枕着杨梓圻的肩,电影也早就演完了。而杨梓圻一直 坚持着端坐的姿态,恐怕一个细小的动作就会把她弄醒。她不好心思的对杨梓圻说负疚,杨梓圻却关心说,你太累 了,怎么也未几睡一会儿。
  她想了想那些片段,不禁笑出声来。
  [叁]
  承。途惑。
  下车的时候蓝蝴蝶嘱咐老刘,说,这段时光你不必接送了,杨梓圻会接送我的。
  老刘点拍板,吩咐她万事警惕。蓝蝴蝶也微微点了摇头,便踩着细碎的步子朝百乐门的大门走去 。
  夜幕来临,百乐门的大厅逐步闹腾起来,喧嚣不止。
  蓝蝴蝶唱完歌,鞠礼时见台下一角的杨梓圻对她扬了扬手,她微笑着点头,想着回化妆间卸妆后去见他。正卸 发髻时,百乐门的理事林二爷走了进来。
  林二爷吩咐她说,先别卸下来,去见见张老板,他等着见你呢。
  那张老板,蝴蝶自是知道的。自蓝蝴蝶来了百乐门,他便日日来捧蝴蝶的场,并逐日送给蝴蝶大捧大捧的红艳 的玫瑰,乐此不疲。蝴蝶当然是腻烦他,厌恶他那张鄙陋的脸,连着他送的玫瑰,也觉得恶俗。
  蓝蝴蝶推脱自己身材不适,要想谢绝,却林二爷拉了脸,说,蓝蝴蝶,你不给我体面,也要给张老板的面子吧 ,若是把那张老板得罪了,我看,咱们都别想在百乐门混了。
  蝴蝶想着那张老板在上海也是出了名的,若是把他得罪了,定是自己自寻短路。思量了利势关系,蝴蝶便同林 二爷去了大厅见张老板。
  蝴蝶刚一坐下,那张老板就凑上来对蝴蝶嘘寒问暖,弄得蝴蝶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得逐一礼貌的应承。林二 爷对着张老板寒暄了几句,又吩咐蓝蝴蝶要好生照顾,便离开了。却林二爷刚走,那张老板便端着杯子要敬蝴蝶的 酒,蝴蝶推辞不了,只得一杯接着一杯的一饮而尽。
  待蝴蝶微微有了醉意,想借故离去,却那张老板不依,连手也不循分起来,对着蝴蝶的肩腰腿动起四肢。蓝蝴 蝶气极,斥责张老板放尊敬些,张老板却淫邪的笑起来,说到,谁不知你们百乐门的女人背地里的放纵作风啊,你 还在这般装清高,呵,还不是和她们一样,过来,让大爷亲亲。
  蝴蝶冤屈的红了眼,见张老板淫亵的嘴脸,又气又急,顺手抓住桌上的酒水就往张老板的脸上泼。张老板见蝴 蝶竟泼他一脸的酒水,感到失了颜面,便“腾”的站起来,coach cheap,对着蝴蝶就是一耳光。蝴蝶也急了,捉住酒瓶就往张老板的头上敲。四下两边的客人见打了人,尖啼声嘈杂声得 闹得一团糟。侍应的保安见状,便纷纭上来调节。
  杨梓圻看见了蝴蝶,疾步过来,见蝴蝶被张老板擒住了手段,头发也狼藉了。他扬开张老板的手,一把抱过蝴 蝶护在怀里,对着张老板就是一拳。
  一旁的保安见是杨梓圻和张老板,也不敢劝和,只得通知了林二爷。
  那张老板见是杨梓圻,知道杨家在上海也是不好惹的,便也不敢在他面前过火的造次。于是,林二爷给着两面 赔笑报歉,说了很多好话,这事才不了了之。
  杨梓圻开车把蝴蝶接去了他的公寓。给蝴蝶的脸敷冷毛巾时,蝴蝶竟红了眼,滴下了滚烫的泪眼。杨梓圻见状 ,心疼的一把将蓝蝴蝶拥入怀中,蝴蝶就着杨梓圻的胸口小声哭了起来。
  蝴蝶抽咽着断续的说道,我不是他说的那种人,真的,不是。
  杨梓圻平和的拍着她的肩,柔声说,晴安,我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暖和的三个字,在她耳边,反复了一遍又一遍。
  至那件事后,蓝蝴蝶天然和杨梓圻亲和起来。
  有时,她也细细的回想她们意识至现今的经由,心里也越发的也觉得,杨梓圻和其他那些有钱的游荡的公子哥 真的不一样。或者,杨梓圻某个不经意的对她的关怀的举动,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或者,一个字,对她,都充 斥着无穷的疼惜。
  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每每想起,她那未曾言笑的脸上,也挂着微微的笑意。只是,一想到上面指派给她的任务,眉头又深深蹙在一 起,写满了一脸无奈言说的哀伤。
  待天色晴好的一日,她说,十月的芙蓉最美,犹如丽人的娇颜。
  杨梓圻便邀蓝蝴蝶去公园看芙蓉。
  蝴蝶在开满芙蓉的公园的奔驰,犹如一只真的在花间翩翩起舞的蝶儿。
  却天公不作美,合法两人赏心正浓时,天却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因两人没有带雨伞,杨梓圻便拉着蝴蝶跑去 屋檐避雨,等雨小了些,杨梓圻便把蓝蝴蝶带去了他家就近的洋行,待取车送蝴蝶薄暮去百乐门。
  蓝蝴蝶等杨梓圻去开车的空隙在他办公室晃荡,无聊的空档,便翻看了抽屉里的文件。
  却白纸黑字,惊愕得她连连撤退。
  暮色渐起,杨梓圻开车送她去百乐门,带她正要跨进门时,他迫切的唤住她,晴安。
  蝴蝶扭过火,对他微微一笑,问他还有什么事。
  他上前拉着她的手道,不如你辞了这百乐门的工作,去我家洋行上班吧,你这样每天面对那些无理的客人,很 危险的,若又碰上上次那样的事件,我不释怀。
  她怔住,看着眼前眉目都露出怜悯的他,愣了半晌,又淡淡的笑开。说,我要进去了,这事以后 再说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进了百乐门的化妆间。
  眼角滑出温热的泪来,她抬手细细的抹去。
  他的那些疼惜,她又何尝不知呢。他的一个眼神,一个温柔的举措,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那些对她的只言 片语,她都是清楚的。
  纵然自己眼里心里也装着他。
  但,这所谓的偶一为之的戏码,谁又说得明白。
  [肆]
  叠。泣泪。
  蓝蝴蝶息声走至百乐门的后门,见四下无人,便招呼对面小弄堂的老刘。
  待老刘小跑到她面前,她问,你这是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老刘小声的答,小姐,上面来人问了,问你杨梓圻的事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牢靠的信息和 线索。
  蝴蝶脑里闪过前日里在杨梓圻办公室所看见的片断,迟疑了一会儿,又咬咬牙,说,没有,我什么都没发明, 或者,杨梓圻并不是什么地下共党。
  老刘还想说什么,蓝蝴蝶却打断他,说,杨梓圻这几天都和我在一起,你这样来找我,恐怕他会生疑,有什么 事我会告诉你的,现趁着四下无人,你快走吧,省得让人见了猜忌。
  说罢,便送着老刘走远,自己也转身进了百乐门的大厅。
  蓝蝴蝶和杨梓圻并肩走在街上,一路说说笑笑。
  却快要到蝴蝶住房的所在的弄堂时,迎面走来几位喝的玉山颓倒的小混混。 那些小混混本是赌输了钱,又喝了酒,见二人穿得鲜明体面,也不论是谁,只料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便打起 了抢钱的主张。
  杨梓圻把蝴蝶护在身后,无奈人单力薄,又要维护蝴蝶的周全,不免力不从心。没待几下,便被那几个混混打 得鼻青眼肿,并被撩在地上。那些个混混收了杨梓圻身上的钱财,又见蓝蝴蝶生得美丽,便生了轻薄之心,对她也 着手动脚起来。
  蓝蝴蝶奋力对抗,凑巧这时途经几名巡逻的警察,那些小混混便惶恐得一哄而散。
  蓝蝴蝶抱住杨梓圻,哭着为他擦洗脸上的血渍。
  有那么一霎时,她明确,自己抱住的这个男人,是愿为自己而死的。
  却,眼泪留得更欢了。
  待杨梓圻伤好从病院回来,他便开车要接蓝蝴蝶搬去他的公寓。
  他说,你这样一个人住在着深幽的弄堂里,若是遇上什么意外,我不放心。
  蝴蝶寻思着自己若是与杨梓圻住在一起,自己的身份,定会让杨梓圻碰到不少麻烦。于是,在杨梓圻的劝告下 ,她仍是执意住在小弄堂里。
  这样杨梓圻天天送蓝蝴蝶回来,定要亲眼看见她安全进了屋,开肯离去。
  蝴蝶伏在窗户边看杨梓圻离去的背影。
  心想,若自己是个清清白白的身份,遇上杨梓圻这般疼爱自己,也就是为他死了,也便是带着笑 的吧。
  却,每每想到这里,又沉思着本人的处境,老是落寞的留下眼泪来。
  她踩着渺小的步子和杨梓圻一并出了百乐门。
  风刮得紧,吹得她的发丝混乱面前,却待她信手收拾头发的时候,却瞧见老刘在对面的路边对她焦急的比了比 手势。她思量老刘这会子找她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于是看见对面有花童在卖花,便对杨梓圻说她想要一束鲜花, 遣了他去买。
  待杨梓圻去买花的缝隙,她便召唤老刘问他什么事。
  老刘压低了声音,说,小姐,上面的派人催得紧,暗线找到了杨梓圻以前的共友,已供出了杨梓圻是上海地下 党的联络员,说杨梓圻手里有上海地下党员的名单,让你赶快把这事处置了。
  蝴蝶哑然,寻思这样耗下去不是措施,正思量着把上次看见的名单说给老刘时,却瞥见杨梓圻已经买好了花正 在付钱。于是,她便让老刘先走,待晚上到家后在联络。
  杨梓圻捧着一大束淡紫色的蝴蝶兰走到蓝蝴蝶面前。
  他微笑的看着她,温和的说,我知你素常不爱好那些庸俗的玫瑰,这下刚恰好,你最爱的蝴蝶兰。说罢,扬扬 手中的蝴蝶兰,笑着把那花送至蝴蝶的面前。
  蝴蝶看着他,又想到昔日的一幕幕,竟不觉得眼里蓄了泪。蝴蝶怕杨梓圻看见,便成心埋头整顿衣服。待蝴蝶 抬头,杨梓圻却一把脱下自己的外衣给蝴蝶披上,说,都十月暮秋了还穿这么点,怎么一点也不懂爱 护自己。
  说完,又顾恤的为蓝蝴蝶掖了掖领口。
  蓝蝴蝶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悄悄地启齿,说,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
  [伍]
  荒。破晓。
  蓝蝴蝶收起笔,把刚写好的名单递给老刘。
  老刘把纸张收好放在贴身的口袋里,看着蓝蝴蝶,半吐半吞。
  好半天,老刘见蓝蝴蝶也没开口,便说,小姐,你的那些委屈我都知道,我也暗地里察看过杨梓圻,他确实是 个好人,只是小姐,你要为向家和远处想想啊。
  蓝蝴蝶仰头看了看一脸诚恳的老刘,悄悄地点了点头。
  待送老刘出门,她倚在门框上默默的看老刘离去的背影,只是呢喃,刘叔,对不起,对不起。
  蓝蝴蝶点了一支烟。
  薄薄的青烟渐渐,刹时,云消雾散。
  蝴蝶紧握着白色的烟盒,那玲珑的烟盒上印着一朵别致的山茶,旁边还印有一句,与君初相识, 犹如故人归。
  她轻声念出来。
  与君初相识,如同故人归。
  痴痴地笑了,却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下来,侵湿了烟盒一大片。
  那交给老刘的共党名单,其实,是她照着那次在杨梓圻办公室看见的名单胡编的。
  她只知道,杨梓圻是个好人,待她好,而自己,不能害了他。
  待轮她开唱,她掐灭烟蒂,抹了抹眼角,随即使登上台。
  在台上,摇曳秋扇,她痴痴地唱那首《何日君再来》,落地开花。好花不常开,昙花一现在,愁堆解笑眉,泪 洒相思带,今宵告别后,何日君再来。
  今宵告别后,何日君再来。她不由得红了眼。
  是啊,何日君再来。
  晚上杨梓圻送蝴蝶回家,蝴蝶在路上欢乐的唱起歌来。
  是杨梓圻初见蓝蝴蝶时她在百乐门舞台上的那首,《卡门》。
  恋情不过是一种一般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罕。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货色,有什么了不起。
  到蝴蝶家门口时,杨梓圻却抱住她,说,晴安,只要你记得我。
  蝴蝶的眼泪滴在杨梓圻的肩头,她狠狠地点头,说,梓圻,只有你记得我。
  只要你记得我。
  只要我们都记得彼此。
  [停止之后]
  蓝蝴蝶裹紧了流苏披肩。 下台阶,red wing shoe store,过马路,依旧没有听见熟悉的喇叭声。
  她看了看街口,也没有瞧见老刘。
  她立在马路边,十月的寒风过来,成群结队。而她那薄弱的身影,越发得削瘦。
  她左思右想,思量着来时老刘说的话,又回忆着今天一直都没看见杨梓圻,总觉得哪里错误。而身体里的那颗 跳动的心,也始终旋着没不下。
  想罢,便往杨梓圻的公寓跑,直觉告知她,有事产生了。
  待杨梓圻的门翻开,开门的却是杨梓圻家里的老妈子。
  那老妈子见着是蓝蝴蝶,便惊讶的说,向小姐,你不是约少爷去公园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啦, 少爷呢。
  蓝蝴蝶愣了愣,便急切的答,我没有约梓圻去什么公园啊,我这才来找他呢。
  那老妈子说,你不是派人送来了信,说在公园等少爷吗,少爷已经去公园等你啦。
  蝴蝶听了,顾不得与那老妈子说明,立刻就往公园跑。
  蓝蝴蝶在芙蓉树下看见了杨梓圻,她上前一把拉住他,拽着他往公园出口走。她说,梓圻你先听我说,这里危 险,你赶紧离开,有什么事等回去了我再对你解释。
  却不待蝴蝶说完,杨梓圻上前一把抱住她,疾速回身。
  “嘭——”
  一声枪响。
  蓝蝴蝶看着倒在自己眼前的杨梓圻,呆呆的,忘却了所有。
  怔了半晌,她才醒过来,抱着杨梓圻哇的一声哭出来,ghd buy,她拼命地喊,梓圻,梓圻。
  杨梓圻的当面的枪弹,不偏不移,静静地种在了他的身体里。
  蓝蝴蝶看着杨梓圻的嘴角涌出血,她晶莹的泪珠滴在杨梓圻的额前,她说,对不起,该逝世的是我,你不该替 我挡这一枪的。
  她说,梓圻,对不起,我骗了你。
  杨梓圻却抬手轻抚蝴蝶的脸庞,他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晴安,我一直都瞒着你。
  他说,只是,晴安,若你安好,便是晴天,只要你好好的,这就够了。
  说完,那只轻抚蝴蝶脸庞的手,便无力的垂下去。
  万籁俱寂,只听得蓝蝴蝶撕心裂肺的喊,梓圻,梓圻。
  杨梓圻是上海地下共党的联系员,一开端,其实,他便知蓝蝴蝶的真实身份。
  所以,便跟那也是共党的薛绍林编了一出戏,有了赌约,濒临蓝蝴蝶。本也只是想从蓝蝴蝶哪里得悉国党的内 部新闻,却哪知,是真的爱上了她。
  蓝蝴蝶,她之所投身国党,也只是由于国党见她留过洋有见识,便拘留收禁了她向宅老屋的宅券,并承诺她, 只要为国党实现义务,便把房契还她,并给她自由。那向宅老屋的房契是父母留给她最后的东西,所以,她如傀儡 ,只得任由国党在背地把持。
  而,她赶上杨梓圻,她也是真的爱上了他。
  所以,她愿为他弃之所有。包含,性命。
  约杨梓圻去公园的信,是老刘送去的。而杨梓圻,他又怎会认不出蓝蝴蝶的笔迹。只是,他爱她,他便要为她 遭遇所有。拉车的老刘,原是向宅府上的管家。他看着晴安长大,他视她为女儿,所以,他不能看着晴安为了杨梓 圻而步入末路,所以,他只有让杨梓圻代小姐去死。
  只是,这所有,到头来,都没有关联了。
  晴安。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只要你好好的,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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