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寇 第一章 误会
大明嘉靖年间,东南沿海倭寇成患。闽浙两地百姓饱受劫难,纷纷往内陆迁徙,导致沿海百里无人烟。而在福 建闽南与闽西交界之处,却未有乱世之象。只因此处地形复杂,丛山峻岭,靠近内陆,倭寇未能深入于斯。此处有 一地名坂寮岭,四周俱是险恶环山,只有一条窄路直上直下,普通的驴车都难爬上,人走在路上,看到另一边的万 丈深渊,都有不寒而栗之感。大宋著名的爱国宰相文天祥当年抗拒元兵,退守于此,看到坂寮岭的地势后道:“此 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
此刻在坂寮岭之下一小饭铺里,生意兴隆,完全没有倭寇之忧。五张桌子满了四张,老板兼小二,忙得不亦乐 乎。老板五十多岁年纪,早年也曾经在外闯过,生意好,自然心情好,不过心里总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因为平时 这个小饭馆就是招待一些村里的乡亲。此处路途难走,平日少有外乡之人到来,可今日四桌客人全是外地口音,而 且都带着兵刃,面上不露表情,看上去还不是一伙的,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老板细看四桌客人。左边坐了两桌和尚,共11人,有老有少,每个都是身材魁梧之辈。出家人没有祥和之态 ,个个肌肉凸起,面沉似水,手边都放着禅棍,戒刀等兵刃,细细看,兵刃上还带着隐隐暗红色,莫非是干透了的 血迹?听口音应该是福州话,好像又有点区别,老板不敢定论。中间一桌正对门口,坐了3个人,上首坐了一位儒 雅的先生,看上去三十多岁,打横坐的两位家丁打扮,但一位五大三粗,一位眼神刚毅,都是威武之士。他们3人 的兵器各不相同,儒雅先生带着一把刀,五大三粗的家丁带着一根长枪,以平常的长枪不同的是他的长枪绿油油的 ,好像是竹子做的。眼神刚毅的家丁却带着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盾牌,不知如何能够制敌伤人。他们说话的口音老板 也不知道在哪里,应该是江浙一带。右边只坐了一桌四人,全是青年,俱是劲装打扮,看装扮,应该是同门师兄弟 ,武器也全是长剑。他们虽然和那两桌和尚隔了一桌,但是看他们很密切的留意着听他们说话,老板可以肯定,那 是闽南话。
老板正在暗暗推理他们的口音,此时小饭店又进来一位,
gucci prescription glasses,老板心道,今日真是财神保佑,生意如此兴隆。正要迎上去,张口道:“客……”官字还未出口,已经瞠目结舌 愣住了。只见此人面色枯黄,头发随意扎着。身上一件衣服甚为古怪,包裹着全身,中间开着,只用一条草绳绑住 ,拿着一把长刀做拐杖。此刀刃薄背厚,刀柄甚长,不正是倭寇使用的倭刀吗?
老板大叫道:“倭寇……”。此时老板身后一声暴雷般的怒喝也喊了声:“倭寇!”
只见一条绿色的长枪从老板身边滑过,直刺向还未踏进门的倭寇。
儒雅先生模样的那位忙喊道:“大成,住手!不可鲁莽!”
那位五大三粗叫大成的家丁硬生生的收住长枪,此时长枪已离那位倭寇不到两尺。只见那位倭寇一惊,突然双 脚一软,倭刀一丢,坐倒在地上,半天才喊了一句:“妈呀!大爷老命。”
老板心理一嘀咕:“倭寇说的福州话还真正宗。”
那位儒雅先生已经走了过来,按下大河的长枪,用不太熟练的福州话问道:“你是哪里人啊,会 说官话吗?”
那位倭寇在地上坐了半天才缓过来,用生硬的官话道:“小的福州长乐人士,祖祖辈辈都在海边打渔种地。小 的名叫黄二,真不是倭寇。”
儒雅先生拉过一条长凳,搀扶那位倭寇坐下,问道:“那你这件衣服和这把刀是怎么回事?”
那人到:“这个说来话长,小的祖辈靠打渔为生,但朝廷经常有海禁令,于是小的家平日帮人盖房子,清闲是 种地,偶尔偷偷下海去捕鱼。日子虽然艰苦,却还过得去。可这十数年倭寇不断过来骚扰,大家都纷纷搬离村子, 小的也没房子盖了。布政使又严令什么坚壁清野,小的地也不能种,鱼也不能抓,只能往内陆迁移。可小的举目无 亲,不知道投靠哪里,只好一路帮别人盖房子,一路要饭,慢慢的往内陆前行,可前日在漳州,突遇3个倭寇…… ”
儒雅先生听到此处眉头一皱,道:“确定是3人,地点在哪里你知道吗?”
黄二道:“地名小的不知,只知道离此百里左右。倭寇是3人,小的全家都被他们杀了,自然敢确定。”说完 ,想起家人惨死,呜咽了起来。
老板叹了口气,此处虽然没有倭寇来过,但听很多赶回来或者逃过来的人都说过,倭寇嗜血杀人,不但强夺财 宝,粮食,就算是旧衣服也不放过,杀人夜及其残忍,老人,孩子,妇女,就算跪地求饶,也难逃一 死。
此刻那11个和尚双手合十,好像是在为亡者念往生咒。右边的四个青年剑客,面有怒容,却坐 着不动。
好不容易黄二止住了啜泣,继续道:“小的平日做多了泥瓦匠,有几分粗力,当时挣扎着逃跑,可怜我的老父 ,妻儿,俱成了刀下之鬼。那三个天杀的倭寇还想杀了小的,在后面不停的追小的。小的拼命的逃跑,眼看体力不 支,要遭倭寇毒手之时。突然有六名剑客如神仙般出现,六位恩公杀死了倭寇,救了小的性命,之后指点小的这个 方向没有倭寇,速速逃命。小的匆匆葬了家人后,发现小的被倭寇追杀时慌不择路,衣服裤子都被荆棘划破了,只 好剥了一件倭寇的衣服来蔽体。小的又累又怕,就拿了把倭刀当做拐杖。赶了两天路,只食些野果,本想来此饭馆 乞讨一二。不信大人请看,小的里面还是大明百姓的服装,只是破烂不堪了。”
只见黄二拉开衣服,露出里面破烂的衣服,果然是寻常大明百姓的服饰。儒雅先生叹口气,回头对着另一位家 丁道:“大河,拿点银两出来。”然后对着老板道:“店家,有没有旧衣服卖我们一件吧。我们赶路匆忙,没带那 么多行李。”
老板答应着,拿了一件旧衣服出来,还带了几个馒头也一并给了黄二。儒雅先生让大河算了旧衣服的银钱,教 黄二换上,道:“堂堂大明百姓,莫要用倭寇的东西,
roberto cavalli frames,一来看低了自己,二来容易造成误会。往这前去数里,有一小镇,颇为平和。镇里土楼盖得颇有风格,你是泥瓦 匠,可以在那帮当地人盖房,应该可以安生。”黄二千恩万谢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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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雅先生带了大成、大河两位家丁回桌,还未入座,只听到黄二大呼道:“列位恩公,又碰到你们了,小的多 谢各位救命之恩。”
只听一个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道:“老乡不可行此大礼。”
又听得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大师兄,几位师兄的记号留到这里,那几个贼人肯定在此饭馆里面 。”
只见右边桌字的几位年轻剑客纷纷拔剑,呼道:“众位师兄弟,贼人就在这里,守好门口,莫让这些伤天害理 的畜生逃了。”说完,四人摆开架势,飞速守住进出后厨的门,看四人的站位,隐含着一门剑阵。四人的眼光全部 盯着那11位和尚。
那11位和尚面面相觑,为首一名和尚合十道:“列位施主,老衲莆田少林寺闻通有礼,敢问列位是冲着我们 来的吗?”
此时门外走进来六位同样劲装打扮的剑客,小店本来就不大,一下来了那么多人,还摆开阵势要打架,更显得 局促了。店老板脑瓜突然灵光了,喊道:“各位大侠,各位菩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求求各位,如果真要动 手,出去院子比较宽敞,求求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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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没理会老板的夹七夹八,进来6人其中一个指着那群和尚道:“你们这群强盗,还敢冒南少林的名号 ,我和师兄亲眼看到你们放火烧房。也检查过火后的废墟,里面都是一些普通百姓的生活用品及衣物,房里还有数 十具死尸。死尸里面还有小孩妇人。你们这群天诛地灭的贼强盗,过来领死。”
那群自称是莆田少林寺的和尚中,有一位三十来岁的和尚,看到那位痛骂的青年,大吼一声:“小子,路上埋 伏我的可是你?”
那青年冷笑道:“正是在下,可惜你们人多势众,我没能得手,现下我集齐五夷门众位师兄弟了,还怕你们不 成?”
闻通和尚还想要说什么,边上一位和尚道:“师兄,别再一味忍让了,倭寇都不怕,还怕这几个 五夷门的?”
闻通和尚道:“我等从未杀过普通百姓,我佛慈悲,如果让这几位误会下去,我们莆田少林寺有损,该如何是 好?”
边上和尚道:“我们行得正,上对得起佛祖,下对得起良心。我们再让这些小辈指着鼻子骂,我们莆田少林寺 的名声才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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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夷门其中一个剑客道:“和你们这些没人性的畜生还有什么好说的,看招。”
一名和尚叫道:“来得好。”提起齐眉棍就迎了上去。只听“咚铛”两声。儒雅先生提了长刀架开了五夷门的 长剑,大成拿盾牌挡住了齐眉棍,大河举着长枪护卫着两人,三人好像结成了一个阵。
儒雅先生高声道:“众位英雄请等一下,在下不才,现下各处倭寇成患,好男儿不该在此自相残杀,有什么过 节说清楚来就是了。”
五夷门的一个弟子道:“和这些杀人越货的强盗有什么好说的。”
儒雅先生道:“几位五夷门的英雄,请问断尘道人几位如何称呼?”
五夷门的弟子们忙道:“是我们恩师。”
儒雅先生道:“在下听断尘道人说起,好像五夷门与莆田少林寺颇有渊源,这几位大师,几位都 没看过吗?”
五夷门的弟子道:“师傅老人家与莆田少林寺是很有来往,我等平日在山上习武,甚少在江湖上走动。敢问先 生,和师傅是朋友?”
儒雅先生哈哈一笑道:“尊师道骨仙风,在下景仰已久。前几日才得缘与其会面,相谈甚欢,在下十分佩服尊 师的见解。”
五夷门的弟子奇道:“前几日?师傅上福州找戚继光戚大将军,然后派人下书,让我们师兄弟上福州支援戚大 将军抗倭。您是在哪里遇到师傅的?”
儒雅先生道:“在下正是戚继光。”
五夷门弟子及南少林的和尚们都“啊”了一声,没想到在浙江抗倭立下赫赫战功,现下支援福州抗倭的戚继光 大将军竟然在这个小村出现。
戚继光道:“各位不信?尊师还指点了我的几个阵法,补了其中几个破绽,增加了一些进攻能力,不信你们看 。”说完手一挥,大河及大成变化脚步,以戚继光为中心,不断旋绕,虽然小饭馆人多地窄,但三人来回奔走,没 有碰到任何桌椅板凳,而且三人结成的阵中隐含着莫名的杀意。
五夷门果然看出阵中有他们剑阵的步伐,外人绝对不能通晓。各位慌忙拜倒,道:“晚辈参见戚 大将军。”
戚继光忙道:“各位快快请起。尊师还在我军中大帐等候各位。在下打仗有个毛病,喜欢先勘察地形,所以让 他老人家在军中稍住几日,在下带两个部下到福建各地观察地形。不料在此遇到了各位英雄。敢问各位英雄,为何 和这些大师起来冲突。”
五夷门那位青年弟子道:“我们接到师傅的传书,就马上分批出发。沿路发现倭寇已经深入漳州,于是我和师 兄商量,先看看是少数倭寇抢劫至此,还是倭寇已经在漳州安了大本营。于是我们四下搜寻,不料在漳州边上看到 一个小山上火光冲天,我和师兄赶去看个究竟,路上看到这些和尚从山上下来,由于不知他们身份,我们就在路边 隐藏,等他们走后,我们上山发现山上有一个空地,空地盖着七八个草房,早已经烧成废墟,我们人少,无法救火 ,只能等火势小后再进入草房察看。发现里面数十具尸体已经烧得无法辨认,只是还有些焦尸不足一尺,明显是小 孩子,另外有些烧剩的东西,也是大明百姓普通的生活用品。山上其他无路,山上大火,这几位和尚从容下山,难 道那些人不是他们杀的?火不是他们放的?可惜这些和尚武功不差,人又多,我和师兄打不过他们,所以留下师兄 弟联络的暗号,集合了师兄弟的力量再为民除了这群恶和尚。”
戚继光道:“先莫要下定论,这几位来饭馆打尖也是吃素,不像是强盗伪装的,而且南少林名号那么大,在闽 不好轻易假冒吧?请各位大师能否告诉我等其中曲直。”
闻通合十道:“阿弥陀佛,人称戚大将军为当世儒将,今看过不是言过其实。老衲等为出家之人,怎么敢妄动 杀戒?但山上那些人却是老衲等人杀的。”
五夷门的那位青年道:“你们终于肯承认了。”
戚继光忙道:“请听大师说下去,应该有理由的。”
闻通道:“我等奉方丈之命,下山剿灭倭寇,本来出家人慈悲为怀,路上遇到两三股小倭寇,也只是将其打残 ,留下一条性命。可在漳州边上,我等却无法再留慈悲之心。这位少侠和师兄看到的那个山上那些小草屋,本是山 下一个小村子的村民搭建,有倭寇的时候就逃到山上避祸。不料事有不密,有伙十数人的倭寇发现了那些地方,于 是霸占了那几件草屋,将男子全数杀死,妇女留下淫乐,而且不给水粮,没给折磨死,也被饿死。几岁的小儿用木 桩钉住,哀嚎致无力而死。我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迟了,无辜村民已死伤殆尽,愤恨之下我等将那伙倭寇全数杀光 ,而后依佛教礼仪将他们和无辜的村名皆数火化。不想几位少侠看我等行事诡异,造成误会,老衲考虑未详,实在 惭愧。”
五夷门十名师兄弟面面相觑,原来事中另有曲折,险些造成了五夷门和南少林的争斗,还好戚继光看出事态本 因,化解了这场矛盾。
戚继光道:“南少林的各位大师,在下虽未谋面,但在下有位至交好友,俞大猷,他和我形容过数位大师的样 貌。我看着各位大师有些相像,何况现在倭寇横行,我们习武之人,应团结一致,杀倭寇,壮国威,怎么能因为一 些误会就动手呢?”
五夷门的那位青年道:“在下错了,初入江湖,未能看清事情因果。现下我们师兄弟就跟戚大将军杀倭寇,我 们的一位师兄截取到倭寇近日要登陆的消息。”
戚继光大喜,道:“那太好了,我们速回福州大营,准备歼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