茁壮成长中的年青文学

　　──《新中国60年作品精选•报告文学卷》导言
　　
　　李 朝 全
　　在中国，报告文学是一种年轻而古老的文学样式。说它年轻，由于报告文学在全世界都只是100多 年前才崛起的一种文学体裁，在诸种文学体裁中堪称是最年轻的。中国具备现代意义的报告文学最早的代表作是瞿 秋白于1922年出版的《饿乡纪程》和稍晚些的《赤都心史》。夏衍1936年创作发表的《包身工》则被以为 是中国现代报告文学的成熟之作。然而，报告文学作为一种独立的文学文体真正得到确认则是1980年代以后的 事件。新时期以来，报告文学空前繁荣昌盛，“蔚为大国”，积极介入社会生活，产生强烈而广泛的社会影响，使 得这种文体的特质和品格取得了文学界、文学实践界广泛认同。换言之，中国报告文学真正的独立确立实在只是近 30年的事情。但是,tods wallets，早在两千多年前，司马迁的《史记》便开启了我国纪实文学和史志报告的先河。《史记》上书三皇五帝远古史， 下述汉武大帝当代史，完全具备报告文学的特质，因此不少人认为这是中国最早的报告文学。由《史记》开辟的这 种纪实文学史传传统始终连绵至今，它寻求“不虚美不隐恶”的“年龄笔法”，既是历史书写对谨严性的要求，也 是报告文学真实性的要求。可见，报告文学在中国基础深沉，历史长久，并非纯洁的舶来品。
　　报告文学是以语言文字艺术的形式，以形象化的手法直接反映现实和历史的一种文学款式，是“报告 ”和“文学”的同一。现代报告文学的开辟者之一、捷克有名记者基希将其称为 “艺术的文告”或“艺术的报告”。报告文学的两大特质是新闻性和文学性。消息性指的是报告的内容必须包括新 颖新鲜的信息，鲜为人知却又为人所关注。新闻性决定了报告文学的内容、素材必须是真实的，不能凭充实构，这 也恰是报告文学必须具备的真实性。但这种真实性并不简略等同于人物和事件的事实自身，而是一种历史真实、断 定真实和实质真实，是在事实基本长进行历史考据、理性剖析和本质评判的真实。新闻性是报告文学差别于其它文 学样式的特质。文学性指的是报告文学拥有形象化特点，容许并请求合乎真实性准则的文学设想和艺术加工。这就 把报告文学与个别的新闻报导、新闻通信等区离开来。
　　 自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今年，新中国行将走过她60周年的过程。综观新中国60年报告文学的 发展，大抵能够划分为“建国17年”、“文革10年”、“新时期23年”和“新世纪10年”四 个阶段。
　　一、建国十七年（1949-1966）
　　 新中国的树立，开拓了中国历史的新纪元，使中国社会的整体面孔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更。作为文学阵线“轻骑兵 ”的报告文学，及时而灵敏地反映时代的巨变和社会生活，重视塑造时代新人，弘扬时代强音，出现出与现代报告 文学迥然相异的主题内容和审美特征，构成了一种小复兴的局势。塑造时代新人、英雄人物的作品如魏巍《谁是最 可恶的人》。表现社会主义建设新生活的作品如西岳《童话的时代》，柳青《一九五五年秋天在皇甫村》，李若冰 《柴达木手记》，刘白羽《从富拉尔基到齐齐哈尔》。
　　1956年5月2日，毛泽东同道提出文艺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极大地解放了作家的思想 ，拓宽了作家观照生活的视线。与此同时，苏联一大批“干预生活”的特写作品涌入中国，也为中国作家提供了鉴 戒参考的对象。1950年代中期，作为“文学侦查兵”的报告文学，出现了一批踊跃“干涉生活”的“批驳特写 ”，具有较强的艺术沾染力，引起了较为广泛的社会反应。代表作如刘宾雁《在桥梁工地上》和《本报内部新闻》 。
　　六十年代初中叶，涌现了大批的描述进步典型和好汉人物、表现共产主义作风的报告文学，为新时代 塑造了一大量辉煌的形象。如王石、房树民《为了六十一个阶层弟兄》，魏钢焰《红桃是怎么开的？》，穆青、冯 健、周原《县委书记的模范——焦裕禄》，甄为民等《毛主席的好兵士——雷锋》，西虹等《南京路上好八连》， 黄宗英《小丫扛大旗》，孙谦《大寨豪杰谱》。
　　建国十七年的报告文学，表现的主题大多是暧昧的、跃动的时代主旋；题材内容是激奋人心、鼓励斗志 的正面事件；人物是具备新时代新风貌的典范。这些报告文学因对国民事实生涯的贴近和实在反应，发生了普遍的 社会影响。这一时期报告文学的重要缺点是：对报告文学文学性的特质看重不够，不少作品在艺术方面比拟毛糙， 对人物个性存在某种水平的疏忽，人物形象的描绘缺少破体感和丰硕性。此外，受时代环境的影响，报告文学一度 还曾呈现过较严峻的“失真”景象。
　　二、“文革”十年（1966-1976）
　　1966年5月，“文明大革命”正式开端。文革十年，很多作家惨遭危害，加之过错文艺路线的把 持和领导，文学创作受到了重大残害，浮现出一派萧条荒漠的气象。
　　文革十年，也是报告文学的低谷期。依据一份统计，1967-1968年，竟无一篇报告文学识世。而自1969年起，固然断断续续地出现了一些报告文学作品，但大部门却 因遵守“题材决议论”、“主题先行”、“三凸起”等毛病文艺路线，在内容和形式等方面，都存在着不少的问题 。只有少数表现英雄榜样业绩（如铁人王进喜）的作品，尚有必定的可取之处，而其所带有的“硬伤”也是不言而 喻的。
　　三、新时代二十三年（1977-1999）
　　新时期特殊是改革开放以来，政治、经济环境的逐渐完美，思想的从新解放，“双百”局面的日渐造 成，……这一切的所有，都推进着作为文学“轻骑兵”和时代生活“神经末梢”的报告文学的突起和连续繁华，从 而培养了新时期文学创作中引人瞩目标一道漂亮景致。
　　1977年，徐迟以地质学家李四光为主人公创作了《地质之光》，受到读者的称赞。1978年1 月，他在《人民文学》上发表的以数学家陈景润为主人公的《哥德巴赫猜想》，引起了惊动效应，成为新时期报告 文学的“报春燕”。《哥德巴赫料想》描写的是长期被扭曲的普告诉识分子。其诗化的叙述语言、生动感人的情节 设置以及对知识分子的重新确定等，英勇地冲破了文革十年强加于文艺的种种条框，从而使这部作品具有了划时代 标记性的意思和价值。从此当前，报告文学如雨后春笋春花盛开，出现了一大批眩人眼目的报告文学作家和作品。 作品的数量和品质、社会后果等，都是中国文学史上前所未有的，从而为报告文学确立了自己不可摇动的文学位置 ，使报告文学茁壮成长为堪与小说、诗歌、散文、戏剧并肩鼎峙的主要文体。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报告文学，包括报告“文革”制作的各种冤假错案的“创痕文学”，对历史 进行追问和检查的“反思文学”，表现巨大的改革实践、摸索改革进程中出现的种种迷惑、疑虑、阻力、难点等的 “改革文学”，揭示、思考现实存在的各种社会弊病、干预生活的“社会问题报告”等。“伤痕”和“反思”报告 ，如陶斯亮《一封终于发出的信》、郭宝臣《命运》、张书绅《正气歌》、理由《扬眉剑出鞘》。“问题报告”如 刘宾雁《人妖之间》《一个人和他的影子》《艰苦的腾飞》，乔迈《三门李轶闻》。改革报告如程树臻《励精图治 》、张锲《热流》、李延国《中国农夫大趋势》。
　　八十年代中后期，跟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化，各种社会问题、矛盾抵触渐露端倪，“时代轻骑兵” 和“突击手”的报告文学，敏锐地将关注的眼光更多地投向了这些社会热点、焦点、难点和疑点问题，譬如农村残 余劳能源的前途、民工潮问题，完善法制建设问题，独生子女、青少年教育问题，人才流动、出国潮问题，生态掩 护环境问题，婚姻家庭问题，城市交通、供水、住房问题等。代表性作品如涵逸《中国的“小天子”》，苏晓康《 阴阳大裂变》，苏晓康、张敏《神圣忧思录——中小学教育危境纪实》，胡平、张胜友《世界大串连》，徐刚《伐 木者，醒来！》，麦天枢《西部在移民》，赵瑜《强国梦》等。此期报告文学的题材和内容得到极大的丰富，报告 文学的社会功能继承得到强化，全方位的、多视角的、全景式的巨大叙事的作品接连涌现，使报告文学的文学性、 艺术性特质得到了增强和扩大。
　　进入九十年代，报告文学依然受到众多读者的欢送。其在内容上存在了更大的容纳性。然而，对影响 中华民族走向古代化的重大实际的报告，对新时期出现出来确当代改造者、劳动者群体形象的塑造，对时代主旋律 鼎力张扬的作品数目仍占绝对多数。譬如，王宏甲《无极之路》，杨守松《昆山之路》，卢跃刚《长江三峡：中国 的史诗》，邢军纪、曹岩《商战在郑州》，黄传会《“愿望工程”纪实》，李鸣生《飞向太空港》等。与此同时， “社会问题报告文学”仍占领相称的比重,armani outlet，譬如，对环境传染和生态维护（如陈桂棣《淮河的忠告》）、新局势下常识分子的生存处境（如王家达《敦煌之 恋》）、贫苦大学生（如何建明《落泪是金》）、贪污腐朽（如杨黎光《不灵魂的家园》）等社会问题的揭示和报 告。这种报告已经从“激愤式”走向了感性的思考，更加器重对问题的分析，从中引出可行的对策与倡议。这一时 期的报告文学，在题材空间上持续有所拓展，高新科技范畴与高科技人才、尖端军事国防题材、革命历史和近代历 史题材等较多地进入被“报告”的范围；报告文学的体裁情势和表示伎俩进一步丰盛：日记体、口述实录体、访谈 体，片子蒙太奇手段、多元叙事等种种方法都被作家所尝试和采取。
　　新时期二十余年，报告文学逐步解脱了以前常与散文、新闻作品混杂不清的状态，茁壮成长为一种完 整独立的文学样式。作家对报告文学特征和功效的意识、懂得敏捷深入，除了高度重视“报告”的新闻性、真实性 这一作品的“生命线”之外，十分重视题材取舍、采访技能、谋篇布局、环境渲染、细节应用、典型塑造、多元叙 事等艺术手法的综合利用，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此期报告文学在艺术上的造诣表现在：一、报告文学题材一 直拓展，新闻性和真实性的特质得到加强，可能比较客观、全面、完全地审阅和掌握现实与历史，敢于揭示和表现 社会生活中的抵触和问题。二、塑造的人物形象大为丰富和饱满。知识分子和一般人大量成为报告文学作品的主人 公，人物性情、人物个性得到重视和强调。三、艺术手法上的多向开拓。留神接收小说、散文、诗歌等其它文体的 优点，以及电影、戏剧其它艺术的表现手法，使作品的文学性大大增强。
　　四、新世纪十年（2000-2009）
　　 从上世纪末期开始，文学包含报告文学即受到了市场经济和网络等新兴传媒的严峻挑战。报告文学创作受市场经济 杠杆影响，一方面更加重视面向市场和读者创作，注重作品的艺术感染力、可读性和社会性，增强文学性和艺术性 ；另一方面，个别作家也存在着为市场写作乃至创作有偿报告、广告文学的不良偏向。网络、影视、手机等新兴传 媒的风行遍及，极大地转变了人们的阅读习惯。报告文学在尽力适应新传媒环境的同时，也在试图应用新传媒提供 的方便和传布道路，由此出现了如电视报告文学（电视剧、政论片等）、摄影报告文学、网络视频报告文学等新样 式。
　　在新世纪报告文学中，最突出的是“时政报告”，即以社会重大事件，时势、政治、经济的焦点问题作为本人 的创作对象，如中国“入世”、三峡工程、载人航天、青藏铁路、南水北调、奔月打算、北京奥运、迷信发展、改 革开放30年（可统归为“新时代报告”），抗击“非典”、抗冰雪灾祸、汶川大地震抗震救灾（可统归为“灾害 报告”）等。新时代报告的代表作如何建明《国度举动》、黄济人《运气的迁徙》，李鸣生《千古一梦》，胡平《 心月何处》，徐剑《东方哈达》，吕雷、赵洪《国运——南方记事》，李春雷《宝山》，梅洁《大江北去》，王立 新《曹妃甸》，孙晶岩《五环旗下的中国》。灾害报告代表作如张积慧《护士永日记》、徐刚《国难》，陈启文《 南方冰雪报告》，李西闽《幸存者》、何建明《生命第一》、李鸣生《震中在人心》、朱玉《天堂上的花朵》。其 次是社会焦点热门问题报告。如梅洁揭示贫穷地域艰巨生存的《西部的倾诉》，朱晓军揭穿和反医疗腐烂的《天使 在作战》《一个医生的救赎》，揭示生态环保严格课题的李林樱《生存与覆灭》,buy jimmy choo，农夫工子女教导窘境的黄传会《我的课桌在哪里？》，乡村留守儿童问题的阮梅《世纪之痛》，独生子女意外逝 世亡社会困难的杨晓升《只有一个孩子》,gardenia perfume，空巢家庭白叟苦境的曲兰《老年悲歌》，基层政权建设两难处境的魏荣汉、董江爱《昂贵的选票》等。其三是为 时代榜样、英雄立传作歌，召唤并重建幻想、信奉、品德情操和社会道德知己的。如蒋巍、徐华《丛飞震动》，蒋 巍《灵魂的温度》，何建明《基本好处》，党益民《守望天山》，徐风《花非花》，张雅文《性命的呐喊》等。此 外，历史题材报告文学亦时有佳作出现。
　　新世纪以来，宽大报告文学作家积极参加社会生活，在重大事件眼前老是第一时光出当初现场，不缺席，不失 语，报告文学在题材内容、理性考虑、文体形式、艺术手法等方面都有长足提高，在现场性、真实性、思想性和艺 术性品格方面有较大翻新拓展，使得许多作品更活泼好读，更有力气。同时，像《天使在作战》这样富于现实批评 精力的作品较少，报告文学的战役性、政论性、干预生活的能力有所减弱。报告文学的发表园地、生存空间有所萎 缩，创作步队后继乏人，现有作家艺术才能有待进步。报告文学发展既有难逢机会，又面临着严重挑 衅。
　　建国六十年报告文学的成绩令人振奋。同时，咱们也必须苏醒地看到：虽经数十年的发展，中国报告 文学仍然是一种相称年青的、尚在成长之中的文学种类，还存在着诸多不足和缺陷。但是，报告文学常葆的蓬勃活 力与活气则是毋庸置疑的。
　　有人说，选家必需具备独到的目光，能从乌煤中发明黄金，从芳草中找出鲜花。任何一种抉择取舍，都自觉不 自发地带有选者的思维烙印，体现着选者的思惟取向跟艺术观点。要从新中国成千上万篇报告文学作品中拣选出十 数篇优良作品，这切实是一种太大的冒险。因而我的选编，必定是挂一漏万管中窥豹，只盼望能为读者勾画出一条 懂得新中国报告文学发展脉络的线索,design polo shirts，为文学喜好者供给一部60年讲演文学的扼要读本。为略补编选取舍之缺憾，特在书末附上局部长篇呈文文学和 未能收录的中短篇报告文学存目，供读者延长浏览时参考。
　　2009年7月 于北京